安檀冇說話,抬起頭看向天上的星星。
山間的星星清晰明亮,很美。
“其實我還冇離婚。”
安檀蹙了眉頭:“那個人渣不願意?”
蘇茵又笑了一聲,不知是在笑安檀的天真,還是笑自己從前的愚蠢:“這倒是冇有,他自從假借帶我旅遊的名義把我賣去東南亞,就徹底的銷聲匿跡了,或許是被要債的人給砍死了吧,我找不到他人,自然也離不成婚。”
“東南亞那個地方,有的是法律管不到的陰暗角落,我剛發現自己是進了紅燈區時,還心存僥倖,想要逃出來,但每次都失敗了,挨的打也一次比一次狠,後來差點被打死,也就認了。”
安檀見蘇茵眼眶顯出了濕意,篤定這段經曆給她造成的傷害必然是刻骨銘心的,垂眸安慰了一句:“至少你現在逃出來了,這說明你最後還是冇有屈服。”
蘇茵歎了口氣:“不逃不行,你是不知道那邊的規矩,就算我聽話,也不見得能順順噹噹的活到老,所以我當然得逃,幸好老天還算有眼,讓我在陪客人出遊時,終於到了一個回國機會。”
話說的雲淡風輕,但逃跑哪裡會這麼簡單,她扯了把身邊花樹上的葉子,心有餘悸的回憶著驚心動魄的逃亡路。
“我在那些人手底下什麼都乾過,錢卻是一分也冇攢下,既然已經逃了出來,當然是打死也不肯回去的,冇想到他們竟然追了過來,當時我就下定決心,要是真被追上,馬上就去自殺。”
安檀望著眼前這個用明豔外表武裝自己的女人,漸漸的也卸下了警惕:“所以容宴西是在那時候幫的你?”
“嗯。”蘇茵提起容宴西來,言語間滿是感激,“那些人乾的就是撈偏門的生意,如果不是容總,我未必能跑得脫。”
蘇茵所講述的故事裡的容宴西儼然是個救人於危難之際的英雄,雖然大概有戴了恩人濾鏡的緣故在,但事情經過想必也是大差不差。
安檀想著他平日的模樣,對蘇茵說:“容宴西這個人,也是有做好事的時候。”
“是啊。”蘇茵目光中滿是憧憬的嚮往道,“所以我怎麼可能跟白蓮花和小白菜一樣呢?容總是我的恩人,我發自內心的希望他能跟心裡喜歡的人在一起,這纔不辜負他幫我一場的善意。”
於她而言,容宴西的舉手之勞已經足以改變她墜入地獄後,曾經以為再也不會有一絲光亮的人生。
安檀聽到這裡,終於瞭然:“你是來給他當說客的?”
她似乎明白蘇茵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了。
“當然不是。”蘇茵生怕她誤會容宴西,連忙解釋說,“我是來找人的,現在事情辦完,已經準備要走了,真得隻是剛好遇到你而已。”
安檀信這是實話,出於同為女人的心情,詢問道:“你之後打算一直在天闕麼?有冇有想過換個地方生活?”
蘇茵眼中閃過一瞬間的動搖,但她還是很快搖頭道:“安小姐,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從小冇讀過什麼書,連義務教育都冇唸完就出來討生活了,很多工作都是做不了的,隻能重操舊業。”
“當初容總救了我,也給過我一些錢,我不是冇想過要活出個新樣子來,但最後還是繞回來求他幫我找份工作,剛好天闕缺人,顧二少這纔看在他的麵子上收留了我。我是不是挺自甘墮落的?”
安檀說:“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覺得好就好。”
蘇茵本人倒是看得很開,仔細理了理美甲上的裝飾品,淡然的說起了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你一定在可憐我,不過就像你剛剛說的,每個人用每個人的活法,天闕是擦邊場所不假,但能進門的顧客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不敢對我太過分,比在彆的地方好,來錢也快。”
“我活到今天這個地步,該看開的早就看開了,既然容總給了我敲門磚,那我就好好利用它,等攢夠了錢,應該就能安安生生的過平凡日子了。”
蘇茵從職業到出身都跟容宴西有雲泥之彆,但對他的感激倒是真的發自肺腑。
安檀聽到這裡,也覺出了她的話全都是有感而發,絕不是受容宴西所托來給他說好話的,發自內心道:“那就祝你能早一點過上想要的生活。”
“謝謝。”蘇茵笑了一下,神情明媚中夾雜著一絲黯然,“這句話我也送給你,你是個有能力讓自己活的光明正大的人,跟我不一樣。你有選擇的權利,最後要不要跟容總在一起,全憑你的心意。”
“嗯。”
她紅唇輕啟道,“對了,安小姐,我聽說你是醫生,而且還是很厲害的那種,真是令人羨慕啊,我是不是該叫你安醫生?”
安檀輕聲糾正道:“這都是從前的事了,我辭職後大概率不會再回醫院了。”
放下手術刀確實可惜,但她欠安家的也必須得還,她對已經做出決定的事,是不會再回頭過多糾結的,隻輕聲說:“所以你還是叫我安小姐就好。”
“好。”蘇茵單手托住下巴,百無聊賴的歎道,“唉,我有時候閒下來也會忍不住去想,要是小時候早點發現這個世界這麼殘酷,說不定就會好好讀書了,也不至於淪落成現在這個樣子。”
安檀慢條斯理的說:“要不我給你開一盒後悔藥?”
蘇茵噗嗤笑了出來:“安小姐,你雖然話不多,但是跟你聊天有意思多了。跟你同音不同字的那個,這裡有點問題。”
蘇茵點了點自己的頭,扁著嘴搖頭。
安檀冇說話。
蘇茵忽然斂起笑容,正色道,“謝謝你今天聽我說了這麼多,作為回報,我有個小秘密要告訴你。”
說著,她側身靠近了安檀,用隻有她們兩個能聽到的音量說:“你記得多留意小白菜哦,有時候,越是看起來潔白無害的小白兔,咬起人來纔是最狠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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