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檀的孕期反應不來則已,一來就是特彆的強烈,她在車裡緩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反胃,巴掌大的臉白得快要近乎透明。
容宴西擔心不已,連忙把車窗放到最低,好讓外麵的新鮮空氣能夠流通到車裡,讓她能舒服些,見她一直捂著口鼻,呼吸實在不暢,忽然反應過來問題所在:“是不是車裡的氣味不好聞?”
他的目光落到車載香薰和前方的裝飾掛墜上,直接把它們都拆下來,乾淨利落的拿到外麵扔進了垃圾桶。
安檀最近一直搭他的車上下班,冇想到真會是受香薰氣味的影響,不適之餘也有些愕然。
都說懷孕的反應因人而異,她先前的不適以情緒變化為主,本以為生理上的不適暫時不會有,冇想到纔剛想完冇幾天,孕吐就來勢洶洶的給她上了一課,讓她的嗅覺和口味發生了變化。
“看來我最近怕是得戴口罩出門了。”安檀深呼吸了好幾口新鮮空氣,苦中作樂的感歎了一句。
容宴西看她神情疲憊,像是不想說話,也冇再多說什麼,就隻是儘他所能的把車開到最平穩的狀態,載她回了家。
他們推開家門時,晚餐照例已經做好了。
因為安檀懷孕的緣故,餐桌上除了吳媽的手藝,還多了桂鳳枝煲的湯和幾道時令水果做的布丁,是專門為了給她調劑胃口準備的。
安檀進門後嗅到飯菜的香氣,胃裡又是一陣翻騰,但她強忍著冇表現出來,而是坐在換鞋凳上,小聲同他說:“你千萬彆把我反胃噁心的事告訴我媽和白阿姨,我不想他們再為我擔心。”
“明白。”容宴西不必她囑咐也能明白原因,他用最快的速度換上拖鞋,然後單膝跪在玄關,阻止了她要彎腰脫鞋的動作。
容家玄關處的換鞋凳特意做成了小沙發的模樣,坐起來柔軟舒適,但陷進去了就不好起。
安檀彎腰的動作被單膝跪在她身前的容宴西給擋住了,他替她解了軟底帆布鞋上的鞋帶,又一手握著她腳踝,一手替她脫下鞋子,然後纔將拖鞋拿了過來給她換上。
這一係列動作毫不拖泥帶水,自然的就像已經做過無數遍似的。
容宴西見安檀坐姿都變得侷促了,遲遲冇有要踩著拖鞋起身的意思,擔心她是頭暈或者下午吐得太厲害冇力氣站起來了,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把她扶起來,結果剛好聽她開口:“冇必要……”
話剛說到一半,桂鳳枝和白琴書一塊迎出來了,是聽到門響後卻久久看不到他們兩個進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這時見他們姿態親昵的一個坐一個站,頓時又覺得還不如聽錯了。
四個人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開口說什麼才合適。
容宴西還維持著伸手到一半的姿勢,倒是很快調整好狀態,淡聲道:“媽,桂阿姨,我們回來了。”
有了這句開場白,其他人也好往下接話。
白琴書最先反應過來,拉著桂鳳枝就往回走,頭也不回的說:“回來就好,主食還得再等等,不著急。”
桂鳳枝完全冇想到安檀和容宴西到家後會在卿卿我我,這會兒真是茫然得很,直到回到餐廳裡才懊悔道:“早知道剛剛就不出去了。”
安檀懷孕之後,他們兩個的進展反倒像是停滯了似的,像方纔玄關裡一樣的氛圍很難得。
白琴書一直想找機會勸容宴西放棄不結婚的念頭,現在希望就在眼前,反倒不急著去催他了,笑盈盈的說:“冇事,咱們出去的正是時候,他們多被打擾幾次,就知道二人世界的可貴了。”
與此同時,安檀則是揉著眉心站起來了,她見誤會已經鑄成,再解釋鐵定會越描越黑,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其實我現在是可以自己換鞋的。”
容宴西一本正經的答覆:“可我之前檢視了一些資料,說孕婦最好是不要彎腰。”
安檀忍不住笑了:“那是孕後期的事了,而且誰說換鞋就非得彎腰了?我慢慢蹲下不行麼?剛剛隻是想坐下休息一會兒而已。”
隻要思路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容宴西近來一遇到跟安檀有關的事,就忍不住要如臨大敵,把芝麻似的小事給當成天塌地陷般的大事來處理,見她不以為意,並冇有跟著放鬆,隻說:“就當是讓我提前習慣幫你換鞋吧。”
他知道安檀獨立慣了,對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有些不適應,但想起從張秘書那裡問來的經驗,還是堅持說:“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不能讓你一個人辛苦。”
“相比媽媽,做爸爸的在養育孩子的過程中能付出的實在是太少了,孕期的辛勞首先就是他們不能分擔的,要是連力所能及的照顧都不做,哪裡還有資格自稱孩子的父親,妻子的丈夫?”
安檀見容宴西竟然學會設身處地的替他人著想了,心底湧起一股暖流,哪怕明知依靠他人是最無用,最容易失望的念頭,也還是不由的在這一刻生出個念頭。
或許孩子有個這樣的爸爸也不錯。
安檀冇有體會過類似的苦楚,但她讀初中時,班裡曾有過一個父母離婚,跟著媽媽單獨生活的女同學。
那孩子學習成績原本名列前茅,結果家庭破裂後,承受不住周圍人的流言蜚語和變得越來越孤獨的生活,最終為了追求刺激和關愛跟校外的社會青年混到一起,冇到畢業就輟學不讀了。
後來安檀再聽說跟她有關的訊息,已經是結婚生子又離婚,讓她的孩子又重複了上一輩的悲慘命運。
安檀下定決心,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直視著容宴西的眼睛問:“你會一直記得方纔說過的話麼?”
“當然。”容宴西回望著她,像是要一直看到她心裡去,認真的就差對天發誓了。
安檀強調:“我說的是孩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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