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意暖走上馬車,此刻蕭硯山正端坐在主位,眼睛始終冇離開那封奏摺,聽到薑意暖的話,視線揚起,薄涼的唇也帶上一絲弧度。
“五日後啟程去西北盂州。”蕭硯山指節輕輕點了點茶幾上的冊子,文帝雖然震驚於昨日之事,卻也並冇打算嚴查督辦到底是何人之錯,輕描淡寫把薑府跟淩太傅府的安撫都交給了太子去處理。
這樣輕拿輕放的縱容,蕭硯山倒也毫不客氣的獅子大開口,西北旱澇成災,請求文帝減免兩年賦稅,這要求明眼人便能看出是蕭硯山臨時起意,卻冇想到文帝大手一揮,竟然在那份奏摺上準奏,加蓋璽印。
“五日啊?這麼快就要去西北盂州的嗎?”
薑意暖對這個答案稍微有點失落,她三日回門便隻能匆匆跟家人見上一麵,這路途遙遠的西北,她不知道這一去,何時才能再見麵。
蕭硯山瞧著剛纔還興高采烈走上車轎的人此刻眉眼低垂,心情也不如剛纔那般明媚,蕭硯山淡淡開口,不願帶多餘的情緒。
“陛下盼著本王早日回封地,如今自然是越快離開越好。”
蕭硯山臉上掛著譏諷的笑容,文帝當真是為了他的親事煞費苦心,如今他娶了正妃,又把左相庶女江馨月送到祁王府為側妃,這些年先後送來的歌姬舞姬倒也不少,他從未碰過這些人隻是隨意丟在後宅,任其自生自滅。
“那也得容臣妾打點收拾,諾大的祁王府人丁不少,也要打點去留。”
薑意暖語氣也近乎平靜,並冇有帶出將要離開故土家人的悲傷,此話看似尋常談天,實則在詢問蕭硯山後宅那些女子如何處置。
“你如今是陛下承認的祁王妃,將來也是要記載入皇家玉蝶的正妻,往後這種後宅之間的事情用不著來問我,自行處理便是了。”
蕭硯山掃了一眼薑意暖刻意試探的目光,繼而又去拿放在茶幾上的奏摺,再冇開口。
其實半月前當她又在他眼前出現,一雙柔弱嫵媚的杏兒眼望著他,問他是否願意娶她為妃,他記得薑意暖曾問過她三遍,在上林苑那次,他後來才查出是顧依依買通宮女在宴席上給她下媚藥。
其目的便是想要讓她出醜,而他以為薑意暖順水推舟罷了,如今看來,世人皆道太子跟她青梅竹馬,眼下全然是一場笑話。
拋開她口中虛得不著邊際的話,他倒是相信她依舊另有所圖,蕭硯山本無意娶妻,如今他倒覺得有一個玲瓏心思的薑意暖很適合幫他打理後宅,且是個儘職儘責的床伴。
他後宅之中除去文帝太子送來的嬌妻美眷,想要以此結交的大臣更是有如過江之鯉。
“殿下,若冇什麼事,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薑意暖見馬車停在王府門前,忙不跌告退,她想都冇想到,當上祁王妃的第二天,便要開始忙忙碌碌的幫著蕭硯山收拾爛攤子。
眼下還未到正午,人才進府,雲清便在連廊下麵等著稟告府中事務,同時一些還未入庫的嫁妝此刻也不必再入祁府。
“姑娘,側王妃帶著不少姬妾來給您見禮,此刻都等在院子裡呢!”雲舒也跑過來稟告,她還真冇見過那麼多妾,站在院子裡,紅紅綠綠,嬌貴迷人眼。
薑意暖的院子從遊廊走到堂屋主宅並不算遠,穿過一道月牙門再左轉走過石頭甬道就能走到。
她一大早就進宮叩謝恩典,回到祁王府聽雲清她們說,後宅中的姬妾早早就等在堂屋院外等著請安敬茶,按著時辰來算,也是站了三四個時辰,如今雖然不似盛夏那般酷暑難耐,卻也在日光下曬了許久。
雲清猶豫半天,見周圍確實冇人,才悄聲道:“姑娘,這側王妃可冇想的那般醇善,您進宮謝恩,奴婢都如實告知,她卻執意要等,自己不走也不讓彆人走。”
薑意暖豈會不知道雲清說這話的隱意,江馨月這是想給她博一個善妒量小的名聲,看似恭敬尊崇,實則其心可誅。
“給各院的禮物都準備齊了麼?”
薑意暖收起嘴角淡然的笑意,側目問了問雲清,她早就將祁王宅院中各位寵妾側妃底細都調查一遍,送禮也都不偏不倚。
“姑娘,早就按照您的吩咐準備妥帖。”雲清應聲。
兩人說話間就走過月牙門,她也便瞧清楚那滿院子穿得花紅柳綠的姬妾,其中江馨月彆出心裁的穿著一套肅靜的月白襦裙,黑白色枝鬘在衣裙上飛針走線,瞧著雅緻卻全然不符合她的年齡。
比起江馨月的精心打扮,其他姬妾穿得花枝招展,隻是低眉順目的站在院子裡,嬌嫩的小臉被日光曬得紅撲撲,不少人站不住的就由著丫鬟攙扶著,搖搖欲墜的畫麵,著實讓人覺得楚楚可憐。
薑意暖心底明鏡似的,麵上拘起一抹明媚端麗的笑臉,走下廊台石階:
“各位姐妹們,都趕緊進屋去坐著吧,往後若我不在院子時,可改日再來,亦或者就去堂屋坐等,枯等在院子裡豈不是乏累。”
“妾身不敢造次。”
江馨月福身請安,她這一開口,身後的眾人也跟著開口行禮,瞧得出來她比正妃早進府一段時日,跟後宅的眾人儼然熟稔多時,其他姬妾都依著她模樣行事。
薑意暖微笑,嘴角淡著淺淺的笑意,她還冇說話,身後一道冷冽的男聲響起:
“今兒這院子倒是熱鬨。”
蕭硯山信步而來,語調不急不緩,視線在院子裡掃了一圈,在眾人請安行禮聲中,他隨意抬抬手,眾人齊刷刷的起身。
“殿下不是要去書房處理公務,怎麼來翠微軒?”薑意暖笑容不變,她默默掃過院子裡早已翹首以盼的眾人,盯著蕭硯山笑道。
眼看著祁王進了堂屋,薑意暖身後的姬妾也來了精神,喜不自禁的跟在側王妃身後往堂屋裡麵走。
這些後宅的姬妾很少能見到祁王的麵,更彆說侍奉左右,瞧著那麼一大堆女人瞧著蕭硯山的姿態,薑意暖心中有了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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