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以後不要買藥,再買的話我打斷你的腿,我不想喝藥!”父親看著青年偷擦自己的眼角,緊咬著牙,狂吼了一聲,然後在床上轉過了頭。
青年看不到,他父親緊緊的咬著牙,甚至太用力,牙齒都有些血留到嘴裡,有些鹹,有些苦澀,眼淚大把的流出來,但卻冇有一絲聲音。
“咯吱,咯吱!”
外麵傳來的一陣陣磨豆子的,青年用力的推著石磨,開始了每天的工作,若不是父親每日都要吃藥,他也不會這般辛苦,但是,他從未有過一句怨言,他想將父親的病治好,就算治不好,最起碼也要父親多活幾年。
儘管這樣,可能他連媳婦徹底都討不到了,他也不會後悔。
今天父親的怒罵,讓他很難過,推著石磨哭了起來,隻不過他壓低聲音,任由眼淚流著,冇有發出半點聲音,使勁的推磨!
隔著一扇破爛的木門,裡麵看不見外麵在流淚,外麵也看不見裡麵在流淚!
但裡麵,卻知道外麪人的心情,知道自己的作為,給對方的傷害,所以,更加的難過,外麵不知,也很難過。
有時候,就隔著一層紗,一道門,卻無法看見!
“林兒,為父對不起你,成為你的拖累!”房間中,傳來很深沉的聲音。
傍晚時候,青年磨好了豆漿,然後拿著這幾日賣豆漿的前,揣在懷中,又朝著藥堂走去,父親的藥已經喝完了,要重新買一些了。
很快,他便來到了一處街角,這是他賣豆漿的地方,他繼續朝著前麵走去,這裡有一個不大的藥堂,但是大夫為人很好,看他疾苦,時常會給他賒賬,所以,他喜歡來這個藥堂,在藥堂的斜對麵,青年拿出兩枚銅錢,買了一包紅糖!
“王大夫!”青年走進藥堂中,臉上帶著一絲笑容,連忙問候道。
“是趙辰來了啊!”王大夫三十歲上下的樣子,臉上也露出笑容,給人一種很和氣的感覺。
“這是我買的一包紅糖,給夫人泡泡紅糖水喝,我也冇錢,隻能買這一點!”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頭,將一小包紅糖遞了過去!
“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你家中還有父親要吃藥,以後莫不可帶了,知道嗎?”王大夫收下了,他知道若是不收的話,青年一定會讓他收的!
“還是那一副藥嗎?”王大夫問道。
“嗯!”趙辰點點頭,“王大夫,我爹還有得治嗎?”
“積勞成疾,不可治,這藥也隻能讓他多活幾年而已!”王大夫說道。
趙辰不在說話,看著王大夫在抓藥,然後問道:“貴公子名字起好了冇?”
“起好了,叫貴明,希望每個明日都有富貴!”王大夫提起自己的孩子,臉上的笑容便更多了,“以後,等貴明長大一些,我便教他行醫,希望他更能發揚光大吧!”
李墨打量了一下如今的藥堂,的確在王大夫的手中,家境更好了,比如今是富裕多了,他此刻,也知道了這青年趙辰是誰,應當就是那賣豆漿的老大爺。
趙辰回去了,走到家中,又開始煎藥!
躺在床上的父親看到後,再次大怒,瘋狂的罵道,而且,再一次將藥碗打碎了,根本不喝,反而將青年劈頭蓋臉怒罵了一頓。
趙辰很委屈,默默的收拾著碎片,便睡了起來,第二天天未亮,便起床賣豆漿去了。
等他回來的時候,頓時驚呆了,隻見父親躺在血泊中,一隻手拿著一個碎碗殘片,另一隻手流出一滴的鮮血,地麵上,有機子血紅的字,歪歪扭扭的,很難看。
對不起,為父不想連累你了!
趙辰這才明白,為何這幾天父親將他碗打碎,怒罵自己,就是想讓自己生氣,不再給他買藥,但他又怎麼可能不管父親呢?所以,父親,自殺了,為了不連累自己!
趙辰大哭,收拾了父親的屍體,他冇有錢去買棺材,便在院子裡挖了一個坑,將父親埋了下去,埋在了那顆大槐樹下!
從此,他便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家境貧寒,本身一隻腿有些瘸,所以,冇有哪個姑娘能夠看上他,他便在那個街角,每日開始賣豆漿。
一晃很多年便過去了!
他看著關城的房子越來越高,看著關城的人,穿的越來越好,而他的生意也好了一些,隻可惜他已經老了,所以,他經常將攢下來的錢,送給那些食不果腹的人,或者家中有重病老人的人。
關城的一切,都在他的默默注視下,李墨亦是在觀察著一切,他從未有過這種體驗,這體驗太過真實的,就彷彿他親身經曆了這一生,之前在王大夫身上,嬰兒身上,最多便是幾日,而在這裡,是很多年。
而且,是很多年不用修行,枯燥乏味的生活,所以,他有了時間來觀察更多的人生百態,觀察著每一位顧客的形態。
他對於人生,有了很多很多體悟,他的眼中,逐漸的露出了一絲滄桑,他看過很多凡人,他們有各種不同的性格,有的很精明,想多喝一碗豆漿,他笑著給了,有的很謹慎,慢慢的喝著,有的喝豆漿的時候,喜歡吧唧的嘴。
又一次王大夫的孩子,王貴明也來喝豆漿了,這時他十幾歲,然後,從此經常會來這裡喝豆漿,這個小孩子長得很靈動,一看便非常聰明。
趙辰的想法也應驗了,他看著王貴明一天天長大,然後繼承了家業,醫術比其父親更是高超許多,原本他父親治不好的疑難雜症,都被他治好了,他在關城中,也越來越受尊敬。
趙辰的心中閃過一次歎息,若是王貴明能夠早生幾年便好了,說不定父親的病還有得治!
這一晃,又是好幾年過去了,趙辰的臉上皺紋越來越多,頭髮也花白了起來,李墨很奇怪,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似乎恢複了對身體的控製,但他還是按照趙辰的生活在過著,每日早起賣豆漿,回家磨豆漿,現在家境好了一些,自己也冇有了力氣,李墨便買了一隻小毛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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