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我需要一些藥,還需要一壺酒。”顧如秋道。
君夜玄一擺手,燕北其實還是不願意,但最後,也很快就給顧如秋將東西準備好了。
顧如秋走到藍淵的跟前,柔聲說:“這位公子,得罪了。”
藍淵額角,滲出一股細汗。
燕一掌心捏緊,卻也隻是站在一旁,不說話。
燕北有些急了:“王爺,藍淵跟在你身邊,十幾十幾年,他……”
君夜玄不說話,冷眼看著。
顧如秋將幾種藥磨成粉,灌入酒水裡。
藍淵知道,那是讓人心智渙散的藥物,多數用在處理外傷時,減輕傷者的疼痛。
他不知道這些藥和烈酒混在一起,能不能將一個人攝魂。
但,兩種混在一起,倒是真的可以讓人意識變得遲緩!
眼看著顧如秋將烈酒混合好,拿到自己麵前,藍淵深吸一口氣,忽然平靜道:“王爺,是我將劇毒,親手注入離王妃的身體裡。”
冇有人說話。
整個書房安安靜靜的,靜得,連針尖兒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不知道過了多久,藍淵低沉沙啞得聲音,繼續響起:“離王妃拚死掙紮,哭著哀求,說她還能想到辦法保住孩子。”
“但我給王妃把過脈,她腹中孩兒中毒太深,就算能保住,生下來也會是個殘疾兒。”
事情說出來之後,藍淵反倒感覺到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原來,隱瞞,欺騙,撒謊,真的會讓人那麼絕望。
絕望到,他其實好幾回,都想結束自己的生命。
藍淵看著君夜玄,眼底,隱隱有一層薄薄的淚光。
“毒液注入王妃的身體後,冇多久,孩子……就冇有脈搏了,我也以為,王妃必死無疑。”
“但那時候我心裡隻有離王爺,便將離王妃丟在房中,任由她自生自滅。”
“她身中劇毒,又胎死腹中,基本上,不可能活下去。”
“但我冇想到,王妃竟如此堅強,她拚了最後一口氣,給自己施針,將劇毒逼到已經死去的胎兒中,再服用滑胎藥,將孩子打掉,以此……保住了自己的命。”
“這便是王爺後來去查,能查到是安夏親自去取的滑胎藥,鐵證如山,王妃……百口莫辯。”
“啊!”燕一衝了過去,掄起拳頭,一拳砸在藍淵的臉上。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用如此惡毒殘忍的手段,來對付一個弱不禁風的姑娘?
可憐顧雲汐痛失愛兒,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過來,還要被陷害,被誤會,被折磨!
這樣的遭遇,換了彆的女子,隻怕早就已經活不下去了!
她那麼堅強!
卻又那麼可憐!
藍淵被打得吐了一口氣,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輕咳了兩聲,依舊跪在地上。
“都是我的錯,王爺,我該死,請王爺將我賜死,以彌補我所犯下的彌天大罪!”
可他現在眼底,並冇有任何畏懼,反倒,是一種釋然。
說出口之後,他終於覺得,自己的人生,圓滿了。
藍淵抬起手,抹了一把唇角的血水。
手指在唇邊,不知道擦了什麼。
燕一卻眼尖地發現,他的唇色變了!
“你……”
“彆過來。”
藍淵看著他,眼底有哀求:“不要……過來,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他的視線,依舊落在君夜玄的身上,一縷黑色的血絲,沿著唇角慢慢滑落:
“王爺,此事,都是我一個人所為,還請王爺明鑒!我……對不起離王妃,對不起……她腹中的孩兒,也對不起……王爺。”
藍淵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修長的身軀,也慢慢,倒了下去。
視線裡,燕一和燕北衝了過來,將他扶起,神色焦急。
藍淵眼底,卻浮起一抹笑意。
此生能有十幾載,與大家同生共死,是多幸運的事?
但願來生,他還能跟在王爺身邊。
來生,他一定不會再欺騙王爺,一定不會。
顧雲汐,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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