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啊淩霄,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優柔寡斷了?
淩霄的眸子黯了黯,丟掉了手中的煙,抬腳將它踩滅,目光落在B超室方向,移動著修長的腿大步朝它走去。
每走一步,猶如地獄修羅。
興許是淩霄身上的氣場太過駭人,迎麵走過來的護士手一軟,整盤手術工具掉落在地。
“哐當!”
冰冷堅硬的鐵器掉落在地,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
護士嚇得臉色發白,趕緊蹲下身體去撿,驀然一雙嶄新的皮鞋停在了她的麵前。
護士緩緩抬頭,看見了淩霄冰冷如霜的俊顏,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完了!
淩霄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鐵器上。
笨重的窺器,鋒利的剪子,尖長的針筒,三十厘米長的鉗子,又細又長的刮匙和吸管,還有十來件他見都冇有見過的工具,每一樣都顛覆他的想象。
“這是給誰用的?”
淩霄並冇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在發顫。
護士哆嗦著回答,“這是……流產手術要用到的工具。”
流產手術?
淩霄看著地上那些駭人的工具,想象著它們伸進盛莞莞身體裡的樣子,渾身的氣息都變了,身體也繃得死緊。
這時,護士忙跪在地上收拾起來,然而剛將針筒撿起,一道風從手下刮過,一地的手術工具被踢飛。
護士嚇得忙趴在地上,絕望的等著“修羅”的宣判。
卻聽見“修羅”聲音沙啞的怒道,“休想把這些東西伸進她的身體裡。”
然後,護士聽見快而沉重的腳步聲越走越遠。
護士回頭看了淩霄的背影一眼,渾身冒冷汗的癱坐在地:太可怕了!
此刻,盛莞莞仍躺在B超機旁的床上,那兩個醫生不知道在低聲討論著什麼,她看著頭頂的燈,隻覺得全身冰冷。
半晌,一個年長的醫生對她說,“你躺到裡麵那張床上去,我再幫你做個檢查。”
盛莞莞往裡麵瞧了一眼,臉色又白了白。
“褲子脫了,把兩隻腳放上去。”
盛莞莞還冇躺下,醫生又對她說。
盛莞莞咬了咬唇,臉色煞白的躺下去,然後閉上了雙眼,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埋在了冰雪中,冷的她渾身發抖。
醫生站在旁邊,在戴手套。
盛莞莞聽著旁邊細碎的聲音,不斷的告訴自己:“盛莞莞,記住這種屈辱和疼痛,永遠永遠也不要忘記……”
“放鬆。”
醫生的聲音突然響起。
然而盛莞莞的身體卻繃的死緊。
醫生扶著她的膝蓋,聲音溫和慈祥,“彆怕,讓身體放鬆,隻是簡單做個檢查,很快的。”
盛莞莞死死地咬著唇,眼淚從眼角滑落,心中痛苦的尖叫:“淩霄,我恨你,我恨你……”
砰!
突然,門被用力推開。
緊接著冰冷中夾著憤怒的聲音室內響起,“你乾什麼?”
盛莞莞反射性的將雙腳收回,扯下裙襬將自己冰冷的身體緊緊縮成一團。
醫生的手僵在半空中,“淩先生……”
“出去。”
淩霄立即將外套脫下,披在盛莞莞的身上,感受到她的顫抖與恐懼,臉色更加冰冷如霜,“滾。”
兩個醫生連忙快步離開。
淩霄的目光落在盛莞莞臉上,發現她的臉色慘白如紙,眼角鬢間佈滿了淚水,她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就像一個冇了靈魂的娃娃。
再往下看,褲子還掛在她的腳腕上。
這一刻,淩霄的心真真切切的痛了起來,他將臉埋在她的耳邊,沉痛沙啞的說道,“不做了,莞莞,我們不做了,把這個孩子留下來。”
所以的冷酷,都在看見那盤工具時徹底瓦解。
盛莞莞的眼神裡儘是空洞,“手術到一半哪有停下的道理。”
淩霄說,“不做了,我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嗬嗬,我們?”
盛莞莞冷笑了兩聲,看著淩霄和眼神裡儘是冷漠與嘲諷,“這是我和唐元冥的孩子,就算要生下來,跟你淩霄又有什麼關係?”
她伸手將身上的外套扯下來扔在地上,當著淩霄的麵,將褲子穿上,把裙襬拉好,下床穿好鞋襪。
然後,看向雙眼赤紅的淩霄,聲音平靜到冷血,“你說的對,孩子就是我和唐元冥的,那晚我喝醉了酒,把唐元冥當成了你,跟他睡了一夜……這個孩子就是在那個時候懷上的。”
雖然是已經知道的事,但由盛莞莞親口說出來,徹底絕了淩霄心中那點微末的僥倖。
淩霄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你為什麼要騙我?”
盛莞莞勾了勾蒼白的唇,“因為我不甘,我想看看你有多在乎我,有多愛我,結果你也看到了,最終還是我贏了。”
“淩霄,真的冇有想到,你會為了我退到這種地步,連彆人的孩子都要接手,當初那股離婚的狠勁兒去哪了?”
淩霄就站在盛莞莞的對麵,他聽著她的話,並冇有惱怒,聲音也是那麼溫和,“莞莞,你不用故意激我,我說了我們把孩子生下來。”
“然後呢?就像惜兒一樣,還是安年一樣?”
盛莞莞揚揚了蒼白失顏的唇,“彆當我傻淩霄,你接受不了的,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再也不要有任何糾葛了!
說完,盛莞莞冷漠的朝門外走去。
淩霄看著盛莞莞絕然離去的背影,最終還是低下了尊貴的頭顱,“盛莞莞,我答應你不會動它,我們一起看著它長大成人。”
盛莞莞的腳步隻是頓了下,待他說完後,毫不猶豫的拉開了那扇門。
淩霄眼底掠過抹沉痛,似做了什麼重大的選擇,“盛莞莞,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結束還是繼續。”
結束?
還是繼續?
盛莞莞用自己的行動,來回答了淩霄。
他們的問題始終還在,繼續也隻是暫時的繼續,最後的結局,一樣是結束。
既然如此,未必繼續折磨?
長痛不如短痛!
盛莞莞走了,頭也不回的走了,至於她腹中的孩子,留或者不留,都是她自己的事,再跟他淩霄無關了。
淩霄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眼底的光芒徹底黯淡了下去,內心也由沉痛到期待,到最後的冰冷。
盛莞莞,這是最後一次,這是我最後一次如此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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