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過早飯,喬梁在樓前邊散步邊等丁曉雲,其他兩位掛職人員一早就被各自縣的一把手接走了。
快10點的時候,一輛墨色的半新213越野開進院子停在樓前,接著丁曉雲下了車。
喬梁迎上去:“丁書記,辦完事情了?”
丁曉雲點點頭:“喬縣.長久等了,我們現在就出發。”
喬梁接著去房間拿了行李出來,放到後備箱。
丁曉雲打開後車門道:“喬縣.長,一起坐後麵吧。”
“好的。”喬梁接著和丁曉雲上了車,丁曉雲對司機道,“回縣裡。”
司機點點頭,接著調轉車頭駛出賓館。
坐在車裡,喬梁問丁曉雲:“丁書記,這是你的專車?”
“對。”丁曉雲點點頭。
“嗬嗬,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縣裡一把手不坐轎車的。”喬梁笑道。
丁曉雲笑笑:“涼北地形複雜,越野下鄉方便。”
“那其他縣領導坐的是什麼車?”
“也都是越野,其實不光縣領導,縣兩辦的工作用車都是我坐的這種213。”
“哦,統一采購的?”
丁曉雲搖搖頭:“以涼北的財政實力,哪裡能買起這麼多這種車。”
“那是……”喬梁看著丁曉雲。
“其實這事說起來,要感謝你們江東省江州市的一位企業家。”
“嗯?”喬梁一聽來了精神,“丁書記,這是怎麼回事?”
丁曉雲道:“我來涼北比較晚,聽縣裡的同誌說,大概在2年多之前,江州一位大企業的董事長來涼北考察,考察期間,看到縣領導成員的交通工具很破舊,不利於工作,就一次性采購了20輛213捐獻給縣裡,極大改善了縣機關的交通條件。”
“江州的大企業?”喬梁饒有興趣道,“哪一家?”
丁曉雲想了下:“正泰集團。”
“啊——”喬梁不由失聲,正泰集團,2年多之前正泰集團的董事長是方正泰,那時他還冇遇害離世,冇想到方正泰來涼北考察過,而且還給縣裡捐獻了20輛越野車。
這個意外的訊息讓喬梁一時有些回不過神。
看喬梁這神情,丁曉雲道:“喬縣.長,你從江州來,對正泰集團應該不陌生吧?”
喬梁愣愣點點頭。
“那位集團的董事長,現在還好嗎?”丁曉雲接著問道。
喬梁眼神黯淡下來:“他早已因為一次人為的車禍離世了。”
“啊——”丁曉雲吃了一驚,“人為車禍?怎麼回事?”
喬梁接著把方正泰遇害的經過以及由此引發的江州官場的地動山搖簡單和丁曉雲說了一下。
丁曉雲聽完表情沉重,又唏噓不已。
喬梁沉默片刻,接著問丁曉雲:“丁書記,方董事長那次來涼北是考察什麼項目的?”
丁曉雲道:“據我來涼北之後的部分瞭解,當時方董事長來涼北考察的是牧區,他當時有想上馬大型牛羊肉製品加工廠的想法,但考慮到缺乏穩定持久的供貨來源,所以方董事長當時的初步設想是,在涼北投資扶持牧民大力發展畜牧業,把涼北變成集團的養殖基地,既有利於集團的發展,也有利於讓牧區早日脫貧……當時隻是意向性的考察,並冇有確定下來,後來就冇有了下文,如此,應該和方董事長突然遇害有關……”
喬梁點點頭,既然這隻是當時方正泰自己的初步想法,那在他突然遇害方小雅接手集團後,對此事未必瞭解,不但方小雅,李有為也未必清楚。
喬梁不由感慨唏噓,世界很大,卻又很小,冇想到自己來掛職的涼北,竟然和正泰集團有過這種交集。
這時車子已經離開了西州市區,在戈壁公路上往北疾駛。
喬梁看著車外一望無際的荒涼戈壁,沉默片刻,轉頭看著丁曉雲:“丁書記,你來涼北工作多久了?”
“3個多月了。”丁曉雲道。
3個多月,喬梁想了下,那丁曉雲應該是在廖穀鋒到西北主政之前到涼北的。
“那你的前任呢?”
“我的前任現在是西州市副市長。”
“不簡單啊,一個小縣的一把手直接一步提為副廳。”
丁曉雲笑了下:“涼北雖然縣小,但級彆和其他縣區卻都是一樣的。”
“這麼說,你的前任在涼北工作的一定很出色,所以纔會提拔。”
“嗬嗬……”丁曉雲笑了下,冇說話。
喬梁看著丁曉雲眨眨眼,接著又道:“丁書記,那你在來涼北之前,在哪裡工作啊?”
“我是市農牧局局長。”
喬梁聽了不由對丁曉雲刮目相看,這女人原來擔任過市直重要部門的一把手啊,不可小覷。
接著丁曉雲道:“喬縣.長,趁趕路的時間,我先給你介紹下涼北的基本情況吧。”
喬梁點點頭。
接著丁曉雲開始做介紹。
涼北縣位於西北省的最西北端,號稱西北之北,縣城距西州600多公裡,有一條縣道相連,縣域跨河西走廊西端南北兩側,總麵積7萬平方公裡,下轄6個鄉鎮,總人口8萬人,城鎮人口9000多人,其他大多都是牧民。
因為複雜的地理環境,涼北縣南北自然環境差異極大,南部分佈著大麵積的砂礫戈壁,生存條件惡劣,北部是連綿的雪山,西北省最高峰就坐落在雪山之中。因為有豐沛的雪山融水,雪山腳下是大片的草場,總麵積接近5000萬畝,適合畜牧業發展。
雪山融水彙積成涼水河,全縣大多數人類居住地都分佈在涼水河兩岸,涼北縣城也坐落在涼水河邊的山穀中,涼水河穿城而過。
聽了丁曉雲的簡要介紹,喬梁不由感慨,7萬平方公裡的縣隻有8萬人,底太廣人太稀了,這一個縣的人口,和東部一個大鄉鎮差不多啊。
沉思片刻,喬梁又問丁曉雲:“丁書記,我到涼北後,具體分管哪一塊?”
丁曉雲道:“你來涼北是掛副縣.長,具體分管哪一塊,要縣政府黨組會議決定。”
喬梁點點頭,丁曉雲的回答合情合理。
其實喬梁知道,所謂縣政府黨組會議決定,就是縣.長決定。
“丁書記,咱們涼北縣.長怎麼稱呼?”
“姓尚名可,尚縣.長很年輕,比你還小1歲。”
“哦?”喬梁眼神一亮,原來涼北縣.長還冇自己大,我靠,看來這傢夥年輕有為啊。
雖然還冇謀麵,但喬梁此時對這位尚縣.長不由有了濃厚的興趣。
經過接近10個小時的長途趕路,晚上7點半,終於到了涼北縣城。
此時天色還大亮。
丁曉雲讓司機把車停在縣城外的一個高處,招呼喬梁下車:“喬縣.長,先看看縣城全貌。”
喬梁站在高處俯瞰涼北縣城,縣城夾在兩座大山之間的河穀地帶,一條不寬的河流沿著山穀彎彎曲曲蔓延著,河兩岸分彆有兩條馬路,路兩邊錯落分佈著一些不高的樓房和平房,有幾座橋梁連接河兩岸,馬路和橋上有稀疏的車輛和行人。
這就是涼北縣城,這就是自己要掛職兩年的地方,喬梁看著這小小的帶狀縣城,又抬頭看看縣城兩邊高聳的大山,還有山頂上皚皚的白雪,不由點點頭。
“走,進城去招待所吃飯。”丁曉雲招呼喬梁上車,“今晚你先在招待所住一宿,明天給你安排宿舍。”
喬梁點頭答應著,又問丁曉雲:“各位縣領導都住哪裡?”
“除了家在本地的和尚縣.長,其他縣領導,包括我,都住縣大院裡辦公區後麵的單人宿舍。”
“尚縣.長住哪裡?”
“招待所。”
喬梁眨眨眼,這位年輕的尚縣.長似乎有點搞特殊啊。
車子進城後,很快到了招待所,招待所不大,一座二層小樓,樓前麵是餐廳。
安頓好住的房間,丁曉雲和喬梁還有司機一起去餐廳吃飯。
飯菜不豐盛,但看起來很有胃口。在來的路上,中午,喬梁和丁曉雲還有司機就著白開水吃了一點麪包,這會還真餓了。
“喬縣.長,縣裡夥食條件有限,你要受委屈了。”丁曉雲抱歉道。
“嗬嗬,丁書記客氣見外了,我又不是客人,來,開吃。”喬梁笑道。
“要不要喝點酒?”
喬梁搖搖頭:“不了。”
聽喬梁這麼說,丁曉雲也不再客套,大家一起吃飯。
吃完飯,丁曉雲讓喬梁早點休息,然後告辭離去。
喬梁走出招待所在縣城溜達,饒有興趣看著這個地處西北之北偏僻角落裡的人們,還有馬路上不時走過的駱駝和羊群,感到新奇而又新鮮。
溜達了半天,喬梁回到招待所,今天長途跋涉了600多公裡,有些疲憊,打算洗洗就睡。
進了樓,喬梁沿著走廊往前走,他住的房間在走廊儘頭。
經過一個房間的時候,喬梁突然聽到裡麵傳來異樣的聲音。
喬梁不由停住腳步,側耳傾聽。
“彆……不要……”一個女人惶急的掙紮聲,夾雜著男人沉重的喘息。
喬梁心跳頓時加速,*,怎麼回事?
“啊——”裡麵又傳來女人的驚叫,接著是哀求聲,“求求你,不要,不要啊……”
“不許動!”接著是一個男人粗魯霸道的聲音。
喬梁頓時血往頭上湧,尼瑪,在堂堂的縣招待所,竟然有人敢乾這種事,膽大包天,天大包膽!
喬梁不假思索,後退一步,接著抬起腳,用足氣力向房門踹去——
隨著“轟隆”一聲,房門被喬梁踹開,喬梁接著衝進去,一看,這是一個裡外套間,在外間的沙發上,一個女人正被一個男人牢牢壓住,男人的手在粗暴撕扯女人的衣服,女人在拚命掙紮。
看到這一幕,喬梁怒不可遏,爆喝一聲:“住手——”
聽到這巨大的動靜和喬梁的爆喝,男人嚇了一跳,停住手轉過身。
這是一個年齡身材和喬梁差不多的平頭男子,此刻他麵色通紅,渾身帶著酒氣。
看到喬梁,男子冇有任何一絲畏懼的表現,反而因為被喬梁破壞了好事感到惱羞,帶著冷蔑的目光瞪著喬梁,怒罵道:“混蛋,誰讓你進來的,給老子滾出去——”
邊罵男子邊順手摸起茶幾上的玻璃菸灰缸衝喬梁用力砸了去,喬梁腦袋快速一閃,菸灰缸“嗖”從喬梁耳邊呼嘯而過,接著落到了門外的水泥地板上,“啪”摔碎了。
喬梁不由嚇出冷汗,麻痹,如果自己反應慢一點,這菸灰缸砸到自己腦袋上,肯定要頭破血流。
隨即喬梁感到異常憤怒,這王八蛋,不但在縣招待所肆無忌憚欺負弱女子,還敢砸堂堂喬副縣.長,太特麼囂張狂妄了。
強烈的憤怒之下,喬梁果斷出手,一個右勾拳衝男子的腦袋砸了過去,接著飛起一腳用力踢向他的胸口——
此時,喬梁對被自己暴揍的這男人的身份絲毫不知。
此時,喬梁不知道,自己剛到涼北就惹出了大禍。
此時,喬梁同樣不知,因為自己義憤填膺的這一舉動,會引發出西北官場的地動山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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