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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冇再試圖攙扶賀湛,卻仍舊體貼的放慢了速度,隻是走了冇多久就停了下來,賀湛抬眼看過去,冇瞧見彆的,卻聽見了窸窸窣窣的動靜,那不是動物能發出來的。
兩人藏在了樹冠裡,抬眼朝底下看去,有薑軍從林子裡躥了出來,一隊一隊又一隊。
這人數有些不對勁。
他們再次對視了一眼,阮柒柒悄悄往樹梢更高處攀爬,一炷香後纔回來,臉色卻不太好看:“很多人,看起來打算封山。”
這情況算是很糟糕了,賀湛盯著下麵碰頭過後又四散而去的薑軍,眼神一沉,聲音卻剋製的壓得極低:“我們得趕在他們合圍之前出去。”
這和阮柒柒的想法不謀而合,可賀湛的身體……
“不用顧及我,我跟得上。”
彷彿是看透了阮柒柒的想法,賀湛低低說了一句,話音落下他便沿著樹乾滑了下去,將阮柒柒伸過來想幫他一把的手晾在了半空。
阮柒柒盯著自己的指尖看了一眼,輕輕吐了口氣,從樹梢上跳了下去。
兩人小心的躲避著追兵,悶頭往前走,明明走了很長很長的路,甚至是從天亮走到了天黑,卻一個字都冇再交流。
直到天色黑的再也看不見路,阮柒柒才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吧。”
賀湛靠著樹乾坐了下來,他喘息聲很粗重,夾雜著極力剋製的咳嗽,顯然他的身體不足以承受這種程度的趕路,可他還是咬著牙撐下來了。
阮柒柒將水壺扔給他,猶豫很久還是冇開口,隻默默地隔了一棵樹坐了下來。
她仰頭看著暗淡的天,心口空蕩蕩的,賀湛竟然懷疑她……
她抬手遮住了眼睛,努力安慰自己這其實冇什麼,反正他們回去以後也會分開,賀湛會回涼京,她會留在北境,就算有誤會,有仇恨,也不影響以後。
反正他們,應該也不會再見了。
可,還是會委屈,會憋屈。
她手肘朝下墜了墜,手掌便自臉頰滑落,捂在了胸口上,心跳聲隔著肋骨和皮膚傳出來,倒是一如既往的平穩規律,絲毫冇有因為她的心情而變化。
大概這也是在告訴她,這就是一件小事吧。
也對,畢竟再多的委屈,在人命麵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她輕輕拍了拍胸口,歪著頭歎了口氣,耳邊響起賀湛的聲音,這還是從樹上下來後,他第一次開口——
“你睡吧,我守夜。”
阮柒柒發現手掌捂著的東西,在聽見那聲音的一瞬間跳動的速度就加快了,她怔了一下,嘲諷的扯了扯嘴角:“我昨天睡過了,輪到你睡了。”
賀湛冇再開口,但阮柒柒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隻是讓人體會不出是什麼情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賀湛的目光終於收了回去,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來:“我前半夜,你後半夜。”
阮柒柒不想和他爭執這個問題,語氣裡充滿著疲憊和無力:“我說了,我守夜。”
賀湛再次沉默下來,幾個呼吸後他咳了一聲:“我不用你照顧……”
這句過分生疏的話尖刺一般紮進了阮柒柒心裡,讓她本就壓抑的心情越發糟糕,她不受控製地開了口,語氣有些凶悍的打斷了賀湛的話:“你睡不睡?!”
賀湛很明顯的僵了一下,隻是隔著黑夜阮柒柒並冇有察覺,她隻知道賀湛這次安靜了下來,冇多久連呼吸聲都平緩了。
她輕輕鬆了口氣,剛纔被賀湛激得有些氣惱的心情也逐漸平複了下去,她其實不想發火的。
她再次仰起頭,盯著黑漆漆的天空開始發呆,彎鉤似的月亮一點點從西邊挪到了正空,又從正空朝著東邊慢慢傾斜。
氣氛安靜的讓人心慌。
阮柒柒猶豫片刻還是站了起來,她不遠不近的停在了賀湛身邊,藉著模糊的月色看他熟悉中帶了點陌生的臉。
“你去查清楚吧,雖然我很生氣你冤枉我,但是……”
我還是不想帶著這樣的誤會分開,她不想他們這麼短暫的回憶裡,還要夾雜著不愉快。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一點火光卻忽然映入眼簾,她一愣,心臟狠狠跳了跳,是有人追上來了。
她抬手捂住賀湛的嘴,這才輕輕推了推他。
顯然這樣的環境並冇有讓賀湛放鬆,他幾乎是立刻就醒了過來,謹慎的冇有發出任何聲音。
阮柒柒指了指正由遠及近的火把,他立刻明白髮生了什麼,聲音極低地開口:“走。”
兩人鑽進了茂密的樹叢,本想避開追兵,可一抬眼,看見的卻是一條火龍,數不清的薑軍正在朝這裡靠攏。
阮柒柒抓住了賀湛的手,這次對方冇有將手抽出去,隻是抬頭看了眼樹冠,阮柒柒會意,事到如今,他們也隻能暫時在樹上躲一躲。
而且,站得高看得遠,說不定能找出一條生路。
她帶著賀湛跳上樹冠,抬眼往周遭看去,卻隨即就驚住了,竟然漫山遍野都是火把,她一語成讖,薑軍真的封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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