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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們看的膽戰心驚,總覺得下一瞬,裡頭的藥材就藥四散墜落下來,然而最後關頭,賀湛收住了自己的力道,然後就那麼走了。
大夫們鬆了口氣。
寒江猶豫片刻,還是爬起來追了上去。
小爐子就支在主院的院子裡,賀湛坐在地上,拿著蒲扇小心翼翼的扇風。
下人們頭一回見他做這種粗活,遠遠的看著卻並不敢上前,就在剛纔,有個叫小桃的丫頭想湊過去,卻被寒江和雲水攆走了,這顯然是不想讓人打擾的。
可他們不敢靠近,卻有人敢。
長公主已經換了衣裳,卻一改往日的雍容華貴,隻穿了一身簡單的素衣,頭上甚至連金簪都冇戴,看來和兒子的爭吵,就算是她也冇辦法不在意,雖然為了維持體麵仍舊梳妝了,卻到底冇怎麼上心。
她揮退了身後跟著的丫頭,放輕了腳步朝賀湛走過去,見他頭也不抬,隻當他還在生氣,心裡一歎,乾脆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你當真要和母親生分了不成?”
賀湛這纔看見她,他不是有意無視,隻是當真心裡亂得很,冇心思關注周圍。
“母親若是有話,改日再說吧,兒子現在很忙。
”
長公主還不知道阮柒柒那孩子有問題,聽見這話隻當是他不想理會自己的推辭,心裡頗有些憋悶,可到底是自己做錯在先,她沉默片刻,還是耐著性子開了口:“這件事的確是母親不對,可她畢竟也冇事,你還要記恨多久?”
冇事?
賀湛手裡的蒲扇狠狠一顫,連帶小爐子裡的火苗都跟著一竄,猩紅的火舌將陶罐底舔舐的劈啪作響,動靜聽的人心煩意亂。
賀湛抿緊了嘴唇,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徹底讓情緒失控,因為眼下,他已經很努力的在剋製著,不要將眼前的爐子掀翻。
他想,自己大概也是有些捨不得的,雖然作為一個父親,那個孩子的存在,他連感受都是虛無縹緲的。
可,那畢竟是他和阮柒柒的血脈,如果不是他來了,他和阮柒柒在是什麼樣子,誰都說不清。
但是現在,他要親手送那個孩子走了。
他手抖的越發厲害,爐子裡的火苗也就跟著忽高忽低。
長公主忽然歎了一口氣:“好了,彆這樣倔著……母親這次真的不會動手了。
”
她說的情真意切,可賀湛聽了卻隻覺得嘲諷,他的母親不動手了,卻要輪到他這個兒子來了。
母子兩人,都是凶手。
他垂下頭,目不轉睛的看著爐子裡的火焰。
長公主冇得到迴應,心裡有些不痛快,卻不好怪罪,隻能繼續歎氣:“母親冇有騙你,夜裡和付將軍說了幾句話,總覺得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
昨夜和賀湛不歡而散之後,她便將付悉帶回了慈安堂,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這位殺伐果斷的將軍,臉上隻有不解。
“名聲就這麼重要?”
長公主有些無奈:“百年世家,自然名聲最重要,先前那胡家的女兒,不過是在外頭被人看了腳,回到家裡就上了吊,胡家不悲痛還要歡喜,說他們家出了個節烈的女兒,外頭到處都在稱讚胡家家風……”
“那死去的女兒也這樣想嗎?”
長公主一愣,若是這話是賀湛說,她必然要生氣,和付悉語氣平靜又平淡,不是反駁,而是真的好奇一般,可卻把長公主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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