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蠱族的新舊之爭
“怎麼可能?”千蟲婆婆目瞪口呆。
以龍域的現狀,老龍醫幾近絕跡。
在千蟲婆婆的意識裡,老龍醫都是白髮蒼蒼,臉皮打皺的那一波人。
老龍醫最重要的一個特點,和她一樣:堅守以前那些被現當代稱為陳規陋習的規矩。
突然冒出這麼年青的一個老龍醫,讓千蟲婆婆有點身在夢中的感覺。
“你……確定?”千蟲婆婆問:“師承何人?”
木青華淡淡道:“妹妹的師承我不知道。但妹妹自己說過,她就是老龍醫。”
千蟲婆婆驚疑的看向正閉眼診脈的靳人。
此時此刻的靳人,身體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熟悉的氣息,確實就是老龍醫的氣息。
這種氣息,千蟲婆婆聞之心醉。
但在更多的現當代人的意識中,老龍醫的這種氣息,代表著腐朽落後和愚昧。
千蟲婆婆不敢打擾靳人了。
老龍醫的規矩多,診脈和治病都有一套規定好的流程,稱之為“禮”。
誰破了老龍醫的“禮”,被拒之門外都算輕的!
靜靜的等了會,靳人的眼睛緩緩睜開。
她盯著千蟲婆婆的眼睛以及臉色看了好一會兒,才笑道:“婆婆,我是老龍醫。”
“不過,跟過去的老龍醫不一樣,我可以不講太多的規矩。”
“以前的老龍醫喜歡做許多的規矩,是因為他們覺得醫者,是天賦仁心。”
“用規矩來限製一些想法和做法,就能對自己和彆人起到推進作用。”
“不然的話,走著走著,醫路漸漸就會走歪了。”
千蟲婆婆的神情變的鄭重和嚴肅起來。
靳人的這番話,深得老龍醫的精髓。
這個現在已經鳳毛麟角的群體,正是因為深知人性的缺點和弱點,才搞出許多規矩。
並不是他們食古不化,而是……他們本身就代表著古禮。
靳人嫣然一笑:“我隻要手中有醫,心中有仁,不問是非,隻問病症就好了。”
“其他的事,有我哥呢!”
千蟲婆婆怔怔的看著靳人,說不出話來。
如果南蠱族也有像靳人這麼純粹的人,何至於現在分裂成新舊兩派?
像她一樣的老派南蠱族人日漸勢微,快要和老龍醫一樣,瀕臨絕跡了。
“老龍醫幸運。”她低低的歎道。
靳人鬆開搭在千蟲婆婆腕脈上的手,站起身道:“婆婆,你身體內的假薰香草精,殘藥的藥力非常厲害。”
“不過好在它們大部分都凝成了一個球狀體,躲在身體的角落中。”
“引爆它們應該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
“現在侵害身體的藥力,隻是藥球散出的藥力,不是真正的本體。”
千蟲婆婆的神色複雜,對靳人的話,已經信了八分。
能讓她冇有懷疑,就服用藥物的人,隻有天機樓苗天鳳能做到。
服藥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信任不建立到相當程度,千蟲婆婆斷然不會將自己的生死托付給彆人。
“如果害我的真是她,老身的這前半輩子……白活了。”
千蟲婆婆連問都冇有問靳人,藥球有冇有解救的辦法。
天機樓苗天鳳做的手腳,千蟲婆婆相信以靳人現在的水平,很難破解。
靳人確實被這個假薰香草精的藥球難住了。
藥球能在千蟲婆婆體內儲存這麼久而不破,是一件非常難以做到的事。
說明包裹假薰香草精藥球的藥衣,尋常手段肯定破解不了。
另外,讓靳人疑惑的是,這個藥球的作用是什麼?
久服假薰香草精可以讓人致幻致狂,但千蟲婆婆看起來很正常,冇有這方麵的擔憂。
千蟲婆婆見靳人神情困惑,以她的閱曆,自然知道靳人在想什麼。
“控製!”她眼底深處的痛苦一閃而逝,道:“南蠱族所有的術,根源都是控製。”
“對蟲,對蠱,對植物,甚至對人,都是一樣的。”
“天機樓給我的身體裡埋入這顆藥球,無非也是控製!”
她仰天一歎:“南蠱族新舊之爭,原來不是現在纔開始。”
“早在很久以前,天機樓就已經佈局了。”
靳人和木青華冇有聽到天機樓這個名字,但猜想肯定跟南蠱族的內部矛盾有關。
“既然你是少公主,老身自然不用瞞著你。”千蟲婆婆道:“南蠱族的新舊兩派,現在已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隻不過礙於我們這些老不死的人裡,還有幾個鎮山壓海的人物,新派才一直冇敢亂動。”
“但看老身的情況……那幾位大祖現在的情況,肯定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南蠱族最終不可避免要有一場滅族大禍啊!”
靳人安慰道:“婆婆,沒關係的,我哥什麼事都能解決。”
“隻要婆婆歸心,我哥真當婆婆是自己人了,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千蟲婆婆並冇有抱太大希望,無精打采的應付道:“希望如此吧。”
也不怪千蟲婆婆這麼想,南蠱族畢竟太過特殊,與龍域其他地方有很大區彆。
更何況,現在的南蠱族已經不是純粹的南蠱族。
“新派將南蠱族的大門打開,現在的南蠱族,成分十分複雜。”
“老身自當會竭儘所能,以保少主和少公主的安全。”
靳人見千蟲婆婆不信她,不再多說。
千言萬語,遠不如做一件實實在在的事,更能讓人折服。
千蟲婆婆的身體震了震。
她身上披著的那個衣服,陡然散開,分成幾股蟲流,流到她的斷腿上。
蟲子的身體不斷的疊在一起,肉眼可見的,千蟲婆婆空蕩蕩的褲管盈實起來。
她的身體也在不斷升高,直到比靳人高出半頭以後才止住。
蟲子們為千蟲婆婆生造了兩條假腿。
來回走了幾步適應了一會兒,千蟲婆婆走動的體態和正常人已經冇有什麼區彆。
靳人和木青華驚歎不已。
千蟲婆婆解釋道:“我和這些蟲兒心神相連,它們雖然能在最短時間響應我的想法,但畢竟不是真腿。”
“走走路還行,遇到突發情況,就應付不了。”
靳人若有所悟,俯身拾起千蟲婆婆一雙斷腿,卡著幾個經脈的節點,輕輕的按摩起來。
“婆婆,相信我哥,你的腿和南蠱族,肯定都能恢複如初的。”
千蟲婆婆見靳人一副懂事可人的樣子,對靳人的喜歡又加了幾分。
五年後,如果被少主棄了,跟在少公主後麵,好像也是件很不錯的事。
正思忖間,屋裡三人猛然聽到外麵傳來一聲爆喝。
這聲音不是傅鳳雛,更不是大老黑,出自一個完全陌生人的口中。
千蟲婆婆驀然看向門外道:“外麵打起來了。”
隨即,她藉著蟲兒們撐起來的一雙假腿,一步跨出了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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