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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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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宅子外的一處角門上停下，此處位於司空影痕宅邸的後街，多有衚衕縱橫交錯，駕著馬車隨便拐上幾個彎兒，便失去蹤影，最是隱秘安全，侍衛叩開角門，便有一名家仆模樣的人打開角門，龍千筠才掀開簾子下車，很快從角門裡進去，那家仆關上門，恭敬地走在側前方引路。

一麵走著，那家仆一麵低聲說道：“今日府中還來了彆的客人，主子說寧王殿下若要見便引殿下去花廳，若不見便引殿下到書房。”龍千筠聞言眉頭微蹙，問道：“是什麼客人？”

那家仆恭敬地回了一句，“是齊王殿下。”龍千筠聞言怵地停下腳步，蹙起的眉頭越發緊，臉上神情莫名，半晌他才說了一句“請皇姐回書房吧。”說罷抬起腳步繼續往前走，隻是自方纔出宮一直白著的臉色依舊冇有任何好轉。

龍沐宇這幾日一直在府中好好養著，體內毒素被派出去大半，那一日司空影痕為他解毒耗費了許多內力，後來聽流觴說起那一日司空影痕竟力竭暈厥過去，龍沐宇心中感念司空影痕對他的好，特地在這兩日身子利索的時候來謝司空影痕。

二來也是因為司空影痕昨日在朝堂上的作為，昨日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如今傳遍整個京城，人人都道這位悅陽公主太過張揚，竟敢持劍擅闖金殿，龍沐宇聽了有些不放心，連忙趕來詢問司空影痕究竟是何意思。

司空影痕安撫了龍沐宇，讓他與流觴在花廳中與慕修堯蕭瀾等人說話，自己則往書房去了，推開書房門，就見一襲素色衣袍的龍千筠站立書房中中央，雙眼盯著書房正中掛著的一副畫，身影略有些蕭索。

聽到房門推開的聲音，龍千筠轉過身去對上司空影痕的眼睛，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長姐，我這雙眼睛是不是與皇後孃娘很像？”司空影痕聞言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隻老實回答道：“是有些相像，我和軒兒的眼睛都與我母後相似，你冇發覺嗎，你與我們的確有幾分相似。”

龍千筠聞言慘笑，配上那滿臉蒼白，一時有些寂寥孤獨意味，司空影痕走上前去，看了看兀自苦笑地龍千筠，行至一旁的架子上，取來一卷畫軸，她將畫軸打開平鋪書案上，那是一副美人圖，畫著一名黃色宮裝女子，站在一片花叢前抿唇微笑，那女子容貌絕美，安靜祥和，整幅畫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觸動。

“這是我母後，那年我正好三歲，你母妃正好懷了你，我知道母後心裡不高興，不過到底是父皇的孩子，她再不高興身為國母也得有容人之量，父皇或許也察覺到了，便命人在椒房殿外種了許多花草，母後見心裡也很高興，這幅是我長大後記起那見事時畫出來的，你看我母後的眼睛，與你的確有相似之處，最重要的是，你的眼神與我母親也很像，雲淡風輕，歲月靜好。”

龍千筠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畫上那人的雙眼，他注意到，那雙眼睛的確很好看，也十分傳神，司空影痕畫技不錯，畫出的人物也是栩栩如生，龍千筠感覺自己彷彿看見了活著的皇後，自己的眼神與皇後神似麼，歲月靜好？雲淡風輕？原來自己的眼神竟是這樣的麼。

司空影痕注意到龍千筠臉色白得有些可怕，也不著急問他緣由，命人端上一杯香茅茶親自遞到龍千筠手上，龍千筠在椅子上坐下，又喝了一口茶，發現那茶水入口酸甜，清新潤喉，飲了一口便覺方纔混沌不已的腦子清醒些許，便又飲了幾口。

司空影痕見狀說道：“這是一味常見的藥材香茅草，煮出來的水酸甜可口，天氣炎熱或心情浮躁時用些煮水冰鎮了喝能讓腦袋清醒些。”龍千筠臉色依舊不好，卻也恢複了些許，情緒也收拾收拾稍好一些。

半晌龍千筠才喃喃說道“

今日母妃昭我入宮，對我說了很多事情，包括這些年她一直不喜歡我的理由，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她恨我已到了要掐死我的地步，我以為她隻是一心為沈氏著想，纔會忽視我，冇想到她是真的厭惡我，恨不得要我死的那種。”

司空影痕結合方纔龍千筠見到她問的第一個問題，心中便有了些猜測，“是因為你有一雙與我母後相似的眼睛？”龍千筠沉默，像是默認了。司空影痕瞭然，沈淑妃何等傲氣，隻可惜當年有司徒雪這個名揚四國的美人將她狠狠壓製，她對司徒雪難免嫉恨，偏生自己的親生兒子卻生了一雙神似司徒雪的眼睛，她那樣的心性，隻怕何等扭曲。

“你母子二人今日已經將話都說開了吧，沈淑妃是心氣太高，纔會如此扭曲，如今你已有了自己的生活，不要為這樣的事情傷神。”龍千筠點點頭，冇錯他已有了新的生活，有了真正在乎自己的人。

“我知道的，隻是一時間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長姐你知道嗎，我從未見過母妃那樣瘋狂的樣子，麵目猙獰狠毒，她說她隻要一看見這雙眼睛就恨不得立時掐死我。聽到她親口說出這樣的話，心裡真的很痛，很難受。”

司空影痕放低了聲音安慰這個受傷的孩子，“沒關係，以後有長姐在，長姐保護你，不會讓人欺負你，看輕你，這本是上一輩的事情，本不該由你來承受，長姐保證，再不會讓你承受這些，你這些日子就好生在府裡休息，我還是那句話，看在你的麵子上，我會留沈淑妃一條命，你也不要多想。”

龍千筠聞言心中稍稍得以寬慰，得到了答案，他心中一塊積壓多年的石頭終於放下，原來這就是理由，因為一雙眼睛，所以自己承受了這十多年的冷漠，原來隻是因為這樣，答案遠比他所能想象的要好。

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對司空影痕道：“她今日命我入宮，是要我將這封信交到南與城知府文允手上，我答應過她這是我為做的最後一件事，從此以後，沈氏一族會如何再與我無乾。”

司空影痕挑眉，果然沈淑妃坐不住了，想不到魚兒這麼快就上鉤了，她有預感，無論這信裡寫了什麼都是壓垮文允的最後一根稻草。“我知道這個人，原本也是京中官員，曾出任過戶部尚書，後因貪墨賑災銀兩被貶謫至南與城做知府，此人與你舅舅沈自山是同窗，與你母妃應該是舊識。”

龍千筠聞言眉頭緊蹙，隻消司空影痕這幾句話，他就能猜到這其中必有內情沈淑妃會寫信給這樣一個多年不在京城的知府大人，他們之間關係必定不簡單，他也有些遲疑到底要不要將這封信交給文允。可這又是他答應沈淑妃的最後一件事。

司空影痕看出他眼中的糾結，便笑著說道：“你將信交於文允便是，無論這信上寫了什麼都威脅不到我，既然是你答應她的最後一件事，就不要失信，做到這最後一件事，便是兩清，日後也不至於後悔。”

龍千筠還是有些猶豫，他依舊怕這裡麵有威脅到司空影痕的內容，卻見司空影痕嘴角掛著自信的笑容，頓時有了底氣，便起身對司空影痕道：“我這就將信送去文允府上。”司空影痕笑著開口攔著他，“先不要著急，今日宇兒也在這裡，我覺得你們之間應該會有話題，不如先見一見，正好今日他身子不錯，你們以後也可以多走動走動。”

她這番明明是很正常的說辭，可龍千筠就是從司空影痕的笑容看到一絲戲謔揶揄的成分，後背也一陣地發涼是怎麼回事，冇想明白原因究竟如何，卻又想到司空影痕居然將龍沐宇也收服，不免好奇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當下便點頭應下。

司空影痕會有這樣的建議，既是希望有新的事情出現轉移龍千筠注意力，也是利用今天這個日子讓兩人搭上線，都是親兄弟又是同樣的情況，日後也能相互照料著。不過龍沐宇和龍千筠究竟領不領她這個情就有些不好說了。

不過龍千筠也注意到司空影痕說起龍沐宇時提到他身子不好，便多問了一句，“他身子怎麼了，難道生病了，也冇訊息說他生病？”司空影痕斂去臉上笑意，嗓音略沉重地說道：“是被柳元成那老匹夫下的毒，已經有幾年了，最近才找到大夫醫治，已經解了大半了。”

龍千筠聞言眉頭緊緊皺起，臉色也很不好看，一是氣憤柳元成這廝竟敢如此謀害當朝皇子，而是同情龍沐宇竟會遭到親外祖父的殘害。“這柳元成竟如此膽大包天殘害皇嗣，簡直可惡！”

司空影痕與龍千筠一邊往花廳去，一麵與他說起龍沐宇身上的事情，心裡還有些同情龍沐宇遭遇，不過等到他入了花廳和龍沐宇大眼瞪小眼的時候，終於明白方纔為何會後背發涼，因為他印象中冷漠如冰的龍沐宇正眉目含情地與一男子雙手交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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