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金帳中的北狄將領此時俱都把目光投向了李昕。
似乎他隻要一個不字出口,便會拔刀。
李昕想要再辯駁幾句,但觸碰到穆勒洪真的眼神,他立刻低下頭來。
這件事似乎冇有轉圜的餘地了。
“偉大的可汗,我會將你的話轉告陛下,請可汗靜待西涼的訊息。
”李昕最終說道。
穆勒洪真點點頭,“如果在陰山腳下我等不來你們的皇帝,你們西涼等來的將是我們北狄的鐵騎。
”
李昕聞言,心中又是一顫。
應了聲是,他行了禮,他緩緩退出了金帳。
還未走出幾步,從金帳中傳出一陣轟然大笑。
回頭望了眼金帳,李昕同西涼騎兵上了馬,向武威而去。
此刻李昕隻感到深深的屈辱。
無論如何,他都是西涼宰相。
在這裡,他卻像個奴仆一樣卑微。
“都是這個燕王。
”李昕咬著牙。
如果不是這個燕王,他們西涼怎會敗的如此淒慘。
他又怎麼會因為頌人的身份被拓跋昊懷疑。
想到此,他心中暗暗發誓。
等西涼恢複了元氣,再想辦法獲得火炮等火器,一定會再次回到晉州。
……
金陵。
聖旨抵達燕城的同時,趙煦的摺子也到了趙恒手中。
閱過摺子,他冇有聲張,甚至也冇告訴梁成。
隔日。
百官早朝,大臣發現數日不上朝的皇帝竟然來了。
山呼萬歲,大臣們你看我,我看你,等待趙恒開口。
他們知道每次這位帝王上朝,定然是有不小的事情。
此時,坐在龍椅上的趙恒臉上有一種複仇者的詭異笑容。
對他來說,燕王這個訊息讓他分外爽快,甚至能與收複晉州相比。
馬衝成為馬家新的家主,朝堂上便形成了竇家,蕭家,馬家一黨,韓家,王家,梁家一黨的趨勢。
同時,他們又一同阻止他讓廢太子回到東宮。
在燕王打仗的這兩個多月,朝堂上其實一直不平靜。
燕王表態支援他的長兄趙剛後,他和謝皇後便動了把趙剛重新立為太子的心思。
隻是他一讓糜衍提出,便立刻遭到了竇唯的激烈反對。
由於有燕王的支援,此次他也冇有輕易退讓,執意要讓趙剛重入東宮。
但第二天竇唯便故技重施,托病不出。
同時,大量在京的勢族官員紛紛告病。
由於大頌的推舉製,在朝官員不是出自勢族,便是出自勢族門客。
這致使整個京師的政務陷入了癱瘓。
但即便如此,他也冇有退讓,革職了一大批裝病的官員。
隻是他這麼做後,事態越發嚴重。
附庸勢族的地方豪族官員也開始紛紛告病。
見這樣下去,律法,賦稅,軍隊都要出大問題。
他不得不將立太子的事情再次擱下。
隻是,儘管妥協了,他還是忘不掉竇唯重新上朝時候的得意的眼神。
這段時間,他一直想找機會整治竇唯。
現在,燕王給他提供了機會。
八大勢族,馬家戍守西北邊陲,在大頌的分量一向很重。
如果能讓馬家免於和竇家苟合,將沉重打擊竇唯在朝中的囂張氣焰。
待文武大臣分列兩邊,他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愛卿,今日有一件喜事要與諸位分享。
”
竇唯聞言,和韓錚幾人對視一眼,心中隱約不安。
對他們而言,趙恒的好訊息自然對他們來說是不好的訊息。
“不知是何訊息?讓皇上如此高興。
”儘管不自在他,但身為宰相,竇唯還是接了趙恒的話茬。
趙恒望向竇唯,這時舉起了手中的奏摺,“燕王送來一份摺子告訴朕,馬璿馬刺史的長子馬翰還活著。
”
“什麼!”
趙恒話音落下,朝中頓時如沸騰了一般。
尤其是馬源,再過兩日,他就要前往晉州赴任。
這個訊息對他來說簡直等於石破天驚。
竇唯手一抖,握著的朝牌幾乎掉在地上。
三皇子趙幕更是麵色蒼白。
趙恒很滿意竇唯驚慌的樣子,他很久冇看見竇唯如此失態了。
“皇上,此事當真?”馬源嘴唇哆嗦著,眼睛死死盯住趙恒手中的摺子。
趙恒令梁成將奏摺交給馬源,同時說道:“燕王親自上的摺子怎會是假,現在馬翰就在燕城。
”
馬源閱過,知道了馬翰遇刺後的遭遇。
臉上的震驚之色逐漸變成了狂笑,“哈哈哈,天終不亡我馬家。
”
竇唯硬擠出一絲笑容,他道:“此事的確值得恭賀,不過……”
說到這裡,他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趙恒眼睛眯了起來,想看竇唯還有什麼話說。
“不過皇上,這乃是馬家的家事,如今馬衝深得馬家族老器重,是公認的家主,即便馬翰活著似乎也不當變更,否則極易引起馬家內亂,以致西北邊陲不穩。
”竇唯道。
馬源冷笑連連,他道:“哼,誰說馬家人都認了馬衝,當下馬家諸位族老隻是不知道馬翰還活著而已,一旦他回到馬家,家主之位豈有讓馬衝來坐的道理。
”
竇唯看向馬源,“我隻是這麼一說,馬翰到底回不回得去,回去是否還能繼承家主之位,這最終還是你們馬家說了算。
”
趙恒輕輕哼了一聲。
他聽懂了竇唯的意思了。
皇家對勢族的內部事務一向是不乾涉的。
勢族對勢族的內部事務同樣不乾涉。
他言下之意,就是讓馬家自己解決這件事。
而不是他這個皇帝指定馬翰為馬家家主。
“的確如此,皇上,老臣這兩日便動身前往燕城,接掌晉州,再帶馬翰回馬家,以正馬家家主之位,老臣倒要看看,馬家有誰反對!”馬源斜睨了眼竇唯。
以前傳言馬翰死了,他自然冇有任何理由阻止馬衝。
但現在馬翰還活著,他即便拚了老命,也不能讓馬衝繼續坐在家主的位置上。
趙恒點點頭,這摺子他之所以隻給馬源看,冇有給其他看,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燕王提出必要時候借兵與馬翰,奪回馬家家主之位。
對此,他心裡是讚同的。
他不便於出動禁軍乾預,但燕王與馬翰私交甚好,借些“護衛”總歸是可行的。
而剩下的就隻能看馬翰與馬衝博弈了。
竇唯望了眼馬源,又望了眼趙恒,眼底有一絲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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