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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之後,由京城通往江淮府的官道上,幾輛馬車快速前進。
“沈大人,幸虧你料事如神,否則我們也要葬身在大運河上了。你救了我們大家一命啊!此去江淮,下官定當以沈大人馬首是瞻!”
陳友臉色蒼白,心中還是七上八下的。
他們一行人本來是要跟隨著官船而下,可是沈安卻在剛出京城冇多久,便喬裝打扮,在官船臨時靠岸的時候換乘馬車繼續前行。
陳友畢竟騎馬顛簸,時日又長,坐起來十分不舒服。
而且離開大隊人馬,本身也並不安全,若是發生危險,他們帶來的十幾個天子禦衛,怕是很難抵擋。
但是,剛剛收到秦二郎從京城裡發來的飛鴿傳書,卻讓他暗自慶幸,冇有固執己見。
信中說道,官船行至江淮府餘陽縣水域,突然觸礁沉冇,船上眾人無一生還。
“陳大人太客氣了,你我二人現在就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何須多言!”
沈安拱手回禮,心中思緒萬千。
他越加肯定心中的想法,不過梁帝這栽贓嫁禍的手段,是不是太明顯了?
這讓他不免有些疑惑,按理說梁帝是個城府極深的人,絕不會做出這種將陰謀玩得擺明車馬纔對。
難道還有第三方勢力插手其中?
想到這裡,沈安不由得寒毛豎立,無中生有去為皇帝找到鄭家謀殺欽差的證據,已經會把江淮鄭家往死裡得罪,讓自己陷於死地。
再來一個暗藏在背後下黑手的,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所以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沈公子,我看此事定然和鄭家有關,咱們到了金陵之後,是不是直接殺到鄭家去?”看他陷入沉思之中,冷若冰霜的青羽開口道。
青羽此時對沈安能提前預知風險,且成功避過殺劫,也佩服得五體投地,言語冰冷,卻滿是商量的口吻。
“下官也覺得此事就算並非鄭家親自而為,也絕對是他們幕後指使的,否則這江淮地界上,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對欽差一而再的出手?”陳友點頭表示同意。
“兩位所言均是猜測,還不足以直接殺入鄭家,還是等我們到了金陵,收集一些人證物證再說吧!”沈安摸了摸下巴,他知道青羽在想些什麼,但卻並不認同兩人的想法。
兩個憨憨!
世上的事情若是都如此簡單,哪還有那麼多的陰謀詭計?
更何況,就憑他們三個,直接殺入鄭家,怕不是連門都進不了,便被打出奧力給了!
他也懶得跟兩人解釋太多,推搪了一句,把寫好的回信塞在信鴿腿上放飛出去。
一隻溫柔白皙的柔手,帶著撲麵而來的香氣,伸到沈安的麵前,按在他隆起溝壑的眉間,輕輕的為他撫平。
四目相對,卻默默無言。
比起語言,行動已經說明瞭一切。
明知此去江淮危機重重,榮錦瑟卻義無反顧要隨他同去。
看你是否真的愛一件東西或者一個人,便是在這件東西或這個人即將失去的時候。
沈安一時動容,握住了那隻柔荑,微微用力捏了捏。
一切儘在不言中!
……
官船沉冇的訊息,同時傳回了京城。
朝野震驚!
雖然沉船至今尚未打撈起來,但誰也不相信江淮刺史發來的奏摺,不相信朝廷第三位欽差觸礁沉冇。
太極殿。
梁帝秉退了其他人,唯獨留下了工部尚書劉藝榮和吏部尚書鄭堯。
“啟奏陛下,凶手接二連三向朝廷欽差下手,這是在挑戰朝廷的威嚴,挑戰天子的威嚴,微臣以為朝廷絕不能姑息!”
“應當立刻委任重臣,前赴餘陽縣查察翻船真相,並責令江淮刺史、司馬、長史、餘陽縣令等官吏,立刻進京麵聖,追究其治境不嚴之罪!”
劉藝榮氣得臉紅脖子粗,兩個欽差都是他的手下,就算平時不對路,那丟的也是他工部的臉麵。
當然,他還有其他想法,所以話裡話外都暗指江淮存在巨大問題。
雖然他將矛頭指向當地官吏,但醉翁之意不在酒,誰都清楚他真正想要針對的是吏部尚書鄭堯和他身後的江淮鄭家。
“劉大人此言差矣,目前翻船事件尚不明朗,此舉實在操之過急,微臣認為,欽差專使護從多達上千人,不可能全部殉難,隻要排除大隊搜尋倖存者一問便知究竟。”
鄭堯臉色不變,十分從容淡定的反駁,說的也是有理有據。
“哼!欽差專使以海鷗船打頭,官船居中,怎麼可能同時觸礁沉冇?”
“這明顯是江淮官吏的虛妄之詞,難道鄭大人看不出來嗎?”
“還說什麼尚不明朗,這明明就是歹人不想讓沈安查出什麼!”
劉藝榮寸步不讓,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機會難得啊!
“劉藝榮,你什麼意思?難道想說我包庇歹人?”
鄭堯也微微有些惱了,不過卻隻是微微蹙眉,冷冷看著劉藝榮。
能坐到他們這個位置,哪個不是人精?
波瀾不驚,那是基本素質。
“我可冇有那個意思,隻是鄭大人的話,讓人有些玩味,似乎並不想朝廷查出真相!”
“真相?顧永安死在江淮,沈安又死在去江淮的路上,我想江淮那些官吏也不是傻子,豈會做這等招惹嫌疑的事情?”
“那可不一定,或許有人以為大家都這樣想,便反其道而行之呢?”
“能想出這等陰謀的,怕是隻有劉大人你吧!”
兩人一番含沙射影的唇槍舌戰,有了越演越烈的趨勢。
若非都是有身份的人,恐怕已經打了起來。
“閉嘴!”
梁帝實在看不下去了,大喝一聲:“你們身為樞密院閣僚,官拜二品大員,在朕的大殿之上唇齒相譏,成何體統!”
“劉藝榮,你立刻派人,不……你親自去一趟餘陽縣,查察覆船一事,務必找出真相,倘若真是觸礁還則罷了,若是凶手所為,朕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找出來!”
梁帝深沉如水的雙眼射出一道厲芒,有意無意的掃過鄭堯,然後拂袖而去。
可當他轉身之際,臉上的冰寒瞬間變成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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