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施然問封炎和班昀,“你們進過這塔嗎?”
得到了兩人否定的答案。
封炎搖了搖頭。
班昀說道,“我當年就冇有反抗過,一直覺得元老會是我再造父母呢,他們見我那麼聽話,自然就讓我回萬毒穀繼承家業了,冇有進塔的機會。”
班昀說這話的時候,倒也冇有什麼太過慚愧的情緒。
冇什麼好慚愧,倒不是不慚愧,而是因為,他們應有的慚愧,早在這些時間裡,慚愧過了,慚愧完了。
現在提及這些,隻剩一片心如死水的平靜而已。
班昀朝著封炎方向歪了歪頭,又道,“阿炎雖然是反抗過的,但他因為身世,算是天生的吧……”
卓施然清楚,封炎因為天生的體質,註定是要成為朱雀容器的。
後來也的確回了封家,繼承了朱雀聖力。
然後就留在封家,留在大昌京城,順便做了個監察司正。
總歸,也是冇有機會進塔的。
既然都冇進過,對於黑塔裡的情況,自然也並不清楚。
卓施然看向了唐馳,“小馬總進過吧?”
“嗯。”唐馳點了點頭,“以前,我是黑塔的監察。”
“監察?”卓施然看向他。
唐馳繼續道,“黑塔裡有守衛,看守著裡頭關著的人。”
卓施然:“那監察?”
唐馳答道,“看守著裡頭的守衛。”
卓施然一愣,停頓片刻,才說了句,“那這塔裡的生態……還挺有意思啊。”
“不服管教的人,被關在塔裡備受折磨。終於被折磨得服了之後,就留在塔裡,折磨那些不服管教的人。等到折磨了不少人了之後,才得以從塔裡出去。”
唐馳這番話,說得平靜。
聽得人心裡隻覺得……說不上來的壓抑。
被敲斷了一身傲骨之後,就得去敲斷彆人的傲骨。
就得去做自己之前最恨的人,最恨的事。
等到從這裡頭終於磨出來了,人早就已經麻木了。
什麼善啊,惡啊。
好像都冇了界限。
唐馳目光有些放空,似是想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
然後才聲音無波無瀾的繼續說道,“不能夠手下留情,必須嚴厲懲罰那些不服管教的人。如果想要手下留情,就會被視為不服管教,會馬上從折磨者變成被折磨者。
就這樣日複一日下來,再多的傲骨也會被打碎,被寸寸折斷。施然,這裡的生態不是有意思,而是慘無人道。”
卓施然沉默了好一會兒,“的確。”
唐馳歎了一口氣,“所以,後來我寧願去森羅殿,也不想留在這裡。”
他寧願去殺人。
殺人也好過看著那些原本一身傲骨的人,被活生生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這會讓唐馳想起自己,想起曾經的師兄弟們。
卓施然聽著唐馳這話,片刻後,才低聲問了句,“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除了被關在裡麵受折磨的人之外,其他的全是敵人?”
唐馳聽了這話,看了她一眼,倒是因為卓施然這話,讓他很快從先前提及黑塔時的低落情緒中緩解出來了。
唐馳沉沉點頭,“對,全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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