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朋友》,傅小官高歌唱來。
他唱出的是自己的心聲,落在其餘人的耳朵裡,便彷彿一道驚雷——他們從來冇有聽過這樣的旋律,它是那樣的與眾不同,但偏偏又極為好聽。
細細品味這歌詞,他們才明白原來他們的陛下心裡是孤獨的!
他渴望回到從前,回到那逍遙的日子裡,和他的朋友們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
燕熙文怔怔的看著傅小官,今兒一宵歡樂,大家把盞言歡,儘皆放開了心扉,彷彿回到了從前。
但明兒呢?
明兒他將回到宮裡,他將繼續扮演著大夏皇帝的這一角色。
這個角色註定了孤獨,那怕這裡的所有人依舊能夠將他視為朋友,卻也僅僅是在內心深處。表露於外的,依舊是對他恭敬有加的臣子。
冇有人敢於在大庭廣眾下和皇上稱兄道弟,就算是他燕熙文,自認為和傅小官極為親近,也不行。
既然如此,那就珍惜今宵,勿想明日。
是夜,就在這流雲樓裡,傅小官和他的朋友們開懷暢飲,至子時,這天韻閣中,唯有站在一旁侍候的劉瑾,和負責傅小官安全的寧思顏清醒,其餘人等,大醉。
全醉了,自然就冇有再去鏡湖山莊吃烤肉了。
……
……
隔壁的天音閣早已散去,但藤原紀湘不知道為何冇有走。
她就坐在天音閣裡,房門打開著,她獨自一人在彈琴飲酒,彈的是孤獨,喝的是寂寞。
一曲琴音落下,她喝了最後一杯酒,終究站了起來,終究走了出去。
明兒一大早就要啟程返回遠東道,今兒能夠遠遠的看見他一麵,也算是知足了。
她剛剛走到長廊的儘頭,忽然聽見後麵有聲音傳來,“寧將軍,您先看著,我去找三娘開幾間上房,這回不去了。”
“好!”
劉瑾從房間裡跑了出來,正好遇見了藤原紀湘,劉瑾楞了片刻,“你怎麼在這裡?”
藤原紀湘淡然一笑:“奴家今兒晚正好在這宴請一些商人。”
劉瑾回頭望了一眼,忽然低聲說道:“陛下在……你……陛下喝多了,你能不能幫個忙?”
藤原紀湘心肝兒一顫,垂首說了一個字:“好!”
“你跟我來。”
劉瑾帶著藤原紀湘找到了魏三娘,魏三娘帶著二人上了三樓,這上麵有一件豪華典雅的大房。
“我去扶陛下上來,你……可沐浴一番。”
“好!”
劉瑾匆匆下樓來到了天音閣,和寧思顏二人攙扶著傅小官上了三樓,入了那房間。
寧思顏看見了坐在梳妝檯前的那女子的背影,陡然大驚,他看向了劉瑾,劉瑾搖了搖頭。
寧思顏會心一笑,將傅小官扶到了床上。
劉瑾走到了藤原紀湘身後,低聲說了一句:“還請姑娘照顧好皇上。”
“嗯。”
二人轉身出去,關上了房門,寧思顏才問了一句:“可安全?”
“放心吧,陛下的舊人。”
“那得叫三娘送碗醒酒湯過來,不然這**……”
“好主意,走吧,咱們下去把其餘大人也安置了。”
三樓的房間裡,魏三娘不但送來了醒酒湯,還送來了兩個侍女和熱水浴桶等等一大堆的東西。
她也看了看藤原紀湘,“還請姑娘侍候好陛下!”
窗外的雪很大,房間裡的燭火很紅。
作為傅小官的門房,寧思顏徹夜未眠,他坐在三樓對麵的屋頂上,那便闊劍就在他的身旁。
他擰著一壺酒慢慢的喝著,小心警惕的看著。
淋著這大雪,他咧嘴笑了起來,才知道皇上還有這風流韻事。
紅燭妙曼,紅帳搖曳。
喝醉了的傅小官在藤原紀湘的侍候下喝了醒酒湯也沐浴了一番,他的腦子依舊不清新,他冇有往日的溫柔。
就像疾風捲著大雪,藤原紀湘就像一隻綿羊一般,承受著這疾風暴雪的蹂躪。
她就像大海上的一葉扁舟,隨著那浪濤起伏。
紅燭燃儘,隻有一盞燈籠還亮著。
房間裡歸於平靜,藤原紀湘擁著疲倦而滿足的傅小官,他已進入了夢想,睡得很香甜,就像一個孩子一樣,這是那隻手卻有些不安分,放的位置正好。
她徹夜未眠,卯時初,她起了床,掌上燈,坐在梳妝檯前仔細的梳理著那一頭秀髮。
她將秀髮高高盤起,用一根銀簪穿了過去。
她起身看著床上依舊熟睡的傅小官,臉上浮起了一抹笑意。
“我的郎君,妾要走了,謝謝你,再見!”
……
……
時至辰時末,傅小官悠悠醒來,搖了搖腦袋,腦袋暈沉沉的,那是宿醉的後遺症。
他睜開了眼睛愕然一驚,這是哪裡?
昨兒晚……對了,昨兒晚喝得太多,恐怕是冇有回去。
接著,他猛的掀開了被子,嚇了一跳,臥槽……發生了什麼?
他連忙穿好了衣服打開了門,看見對麵屋頂上坐著的那雪人,辛苦了寧思顏。
“劉瑾!”
“奴纔在!陛下稍等,早飯馬上就好!”
劉瑾跑了過來,“主子,請隨奴纔去沐浴一番。”
“昨兒晚上?!”
“回主子,昨兒晚上侍寢的那位姑娘,不知道陛下忘記了冇有,她就是遠東道的藤原紀湘。”
傅小官一怔,他想了起來,過了片刻,“她人呢?”
“她說要乘坐今兒最早的一趟船去遠東道,所以、所以就走了。奴才該死,該留下那姑娘!”
走了?
傅小官默默的看著依舊在飛揚的雪花,過了片刻才收回了視線,“走吧,回宮。”
“不在這裡用飯?”
“讓燕熙文他們在這裡用飯,我們回去。”
“好!”
坐在馬車裡,傅小官的心情有些複雜,他覺得那個叫藤原紀湘的女子走了也好,從此便不再有瓜葛,可他又覺得自己挺失敗的,居然留不住那女子。
哎……多情卻被無情惱,天涯何處無芳草。
隨她去吧。
藤原紀湘這時候正在去往江城港的路上,她掀開車簾,任憑風雪撲麵。
她忽然笑了起來,昨夜,真美好!
可惜終究無法留在他的身邊,因為走不進他的心田。
或許他根本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也或者知道,卻不知道和他發生了什麼的那人是誰。
這些都冇有關係了,這一彆……恐怕再難相見!
那便留下這份思念,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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